羽築

　　無言的結局，倒也不是什麼曖昧情事，只是到後來，我跟妳相顧無言，寫下結局。
題目很引人遐想吧！沒什麼，懷著紀錄一段過往的心情，將我跟妳的來往，巨細靡遺地，逐字逐句地，寫下，當成一個四年的回顧整理，此文寄予遙遠的祝福，算是我給妳的回應。

　　初相見時，對妳的印象，並不好，傲慢─是我對妳的第一評價，說實在的，我的評價並不重要，存在世界中，它是無意義的，或許，在妳的評價中，我也被打上了分數，如果真有分數的話，毫無疑問的是不及格，但對妳而言，我，應該沒有任何分數，那時，妳的眼神，是不把一切都放在眼中的狂妄，單純屬於個人感覺，我知道，如此偏激去評價一個人並不好，但，對於初次見面的陌生人，我仍會去評價他，進而考慮這個人值不值得深交，老實說，當時，妳並不在我的名單中，大一上的我，是很安靜的，鮮少與人交談，身邊，只有，小竹這個相識十年的老朋友，對當時的我而言，小竹可以說是我對外界溝通的窗口，由於小竹的關係，我認識了妳還有她，這個不怎麼熟的四人小組，隨著時間的累積，互動慢慢多了起來，大一下時，由於某些因素，我變得不再沉默寡言，朋友才開始慢慢增加，漸漸地與妳們比較有話聊，基於同是林家人的關係，我跟她比較有話聊，而她也都會把早餐的薯餅，分給我吃，一直沒機會跟她說，其實我不喜歡吃薯餅，每次來不及開口，她就把薯餅遞了過來，當然可以選擇丟掉，但丟掉實在是非常浪費的行為，從小，阿嬤便教育我，不可浪費食物，否則會被雷劈，國中導師，一到中餐時間，便會開始在耳邊絮叨著，當你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時，想想那些遠在非洲的朋友們，他們衣不蔽體，飢餓得啃食樹根，你們是不是很幸福呢？也許導師的話生效了，每次班上的廚餘都很少，這些教育便養成了我一個理念，食物放久了會變冷，變冷了就不好吃，不好吃就要倒掉，倒掉就很浪費，基於不浪費，我只好把它吃了，也讓我的體重越來越可觀，如此環保的理論，竟被我一個殺千刀的朋友改成，妹放在那就會變老，年華老去就沒人要，沒人要，她就過著孤獨冷清的悽涼晚年，為了不使她晚景悽涼，所以我要把她，我只能說，一樣米養百種人啊！

　　客觀來說，她不只請我吃薯餅而已，還有一些餅乾跟飲料，是個相當大方的女孩，面對她的飼養之情，我無以回報，只好以身相許，出賣我這雙手，死命地替她簽名，幫她代簽先決條件，當然是她人沒來上課呀！她人有來我還簽個鬼呀！某天她沒到，妳顯得十分落寞，問我可不可以把外套借妳？
妳都開口了，我怎麼好意思說不，一接過外套，只見妳俐落地套上，訓練有素地趴在桌上，看著女孩套著自己的外套，那感覺挺奇妙的，不過，我馬上將注意力，拉回書本上，因為，我是個努力上進的青年，下課鐘聲悠悠傳至耳邊，那繃緊的弦斷了，就在我彌留昏沉欲睡去之際，妳醒來了，顯得相當精神奕奕，將外套還我，『可以幫我簽名嗎？我想回宿舍睡。』這也太過分了吧！課堂睡不夠，妳還要回宿舍睡，外套借妳還幫妳簽名，天底下有那麼好的事嗎？『簽一次名，彈一次額頭。』妳答應了，一來無聊，二來我幫她簽名，都有拿她東西吃，正所謂『拿人手短，吃人嘴軟。』沒代價幫妳簽，怕會惹她非議，事後，我才發現，彈妳額頭惹來更大非議，當時，我非常認真的執行彈額頭，妳也遵守約定，乖乖讓我彈額頭，這點讓我相當讚賞，其實我下手也沒很重，純粹想嚇嚇妳而已，看妳眼睛緊張地眨呀眨，那模樣煞是有趣，平常妳可是相當凶惡的，名列本系十大凶惡生物之首，現在回想起來，年少無知呀！不曉得是哪來的勇氣？會彈她額頭，提到勇氣不得不提到，六眼飛魚，要用什麼來對付六眼飛魚，妳知道嗎？答案是：勇氣。因為『愛真的需要勇氣，來面對六眼飛魚〈流言蜚語〉』

上先秦文選時，妳叫我陪妳去看拔河，我對球類以外的運動，一向不感興趣，而且又在日正當午，在操場舉行，項目、地點、時間沒有一樣是我滿意的，但妳卻異常熱衷，好吧！是時候讓妳知難而退了，我獅子大開口：『陪妳去看可以，彈額頭五下。』當下只是想逼退妳，沒想到，妳卻乾脆地答應了，此時我還努力地掙扎：『五下，很大力唷！』『好。』又是一口答應，然後，默默把頭轉回去專心聽課，無奈的我，只好去看，沒想到，操場人山人海，大夥為各自系上拔河隊加油吶喊，順帶一提，中文系因人數不足放棄參賽，後來幾屆人數足夠了，也懶得報隊參加了，此外，中文系也是運動會缺席的常客，看了第一場後，我便跑去跟我高中同學聊天，只見妳跟另外一個同學討論熱烈，看不出妳那麼熱愛拔河，拔河比賽結束的幾天，我要妳履行承諾，妳還很認真過來，其實，彈額頭已經彈膩了，我開玩笑：『可以把五下彈額頭，換成一下捏臉頰嗎？』我作勢比了個七，沒想到，妳還湊過來給我捏，那觸感還滿柔軟的，妳迅速地離去，留下錯愕的我，與愛虧我的兄弟們，我不斷思考，那柔軟觸感是怎麼回事？於是，便開口要求了，集滿五次簽名捏臉頰三下，妳也允諾了，或許很故意，但我想試探妳的底限，到底可以容忍到哪？雖然，軍師跟小竹都勸我別玩太兇，可我始終沒放在心上，因為，我只是純粹想捏臉頰，別無其他念頭，歷經千辛萬苦，終於累積到五次，我要妳履行承諾，結果妳下課就馬上離開了，對此，我頗有微詞，趙二虎：『人無信就是畜生。』最痛恨人家騙我，如果做不到，妳就不要隨便答應，隔天，妳跟我說，昨天，頭痛不舒服，所以先回去，我也沒什麼捏妳的興致了〈捏人家臉頰，還要看有沒有興致，真的，覺得，年少的我好畜生，我都開始討厭自己了。〉『等妳病好一點，再捏妳，要捏妳的時候，我會跟妳說。』那幾天，妳過得非常忐忑不安，有天下課，妳以驚人的氣勢，出現在我旁邊，雖然情況危及，我仍力圖鎮定『妳，有事嗎？』妳笑了，笑得異常燦爛，那天，我才知道，妳也有那樣的表情，突然浮現的詭異笑容，比燦爛千陽還耀眼呀！這其中必定有詐，我得小心應付才行，原來，妳痛恨凌遲候刑，要我給妳一個痛快，此刻的我，猶豫了，因為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，不過，妳本來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，不是嗎？強勢如妳，竟求我手下留情，撒嬌策略似乎奏效了，草率地捏了三下，瞧妳猙獰的模樣，頗有引頸就戮姿態，事後，妳還謝我手下留情，臉頰依然柔軟，只是，感覺已大不相同，仲慶夫婦聽聞這段故事時，驚奇地表示，可否再捏一次？遲了，晚了，已經回不去了，現今的我們，昂首闊步，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陌路。

　　開玩笑地問妳：『下次換捏鼻子，還是彈耳朵？』妳毫不考慮：『彈耳朵，捏鼻子太親密了。』汪聽聞此言，激動地表示：『捏臉頰就不親密嗎？』無所謂，我已經明白妳的底線了，這樣就夠了，她鮮少來上課，造成了妳的落單，我跟妳比較熟稔吧！所以，妳都坐我周圍，妳是這樣想的吧！但其實我跟妳並不熟，我能跟妳聊的，充其量也只是，捏臉頰那類沒營養的話題，我們始終稱不上是交心的朋友，我相信，能讓妳完全卸下心防對待的人，應該是個相當幸福的傢伙，雖然我一再地聲明，我跟妳並不算熟，但馬羊訕訕地說：『不熟都捏人家臉頰了，熟了不知道要怎麼樣？』我想，不會有變熟的那一天吧！

　　慢慢地疏遠，然後不再有交談，雖然，大夥都說是我刻意對妳冷漠，可我卻不這麼認為，我的解讀是，妳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天空，那裡才是妳的歸屬，而我這，只是妳短暫的停留，習慣照顧落單的人，更習慣看她們，找到自己的天空，展翅去飛，瞧！妳跟她們相處多麼融洽，有次，妳託人拿東西過來，坦白說，我嚇了一跳，畢竟，我們已經許久不曾傳紙條，打開一看，原來是畢業照沖洗的錢，呵！是我反應過度了，託小徐將催繳單傳至前方，紙條經過妳手，只見妳微微一愣，妳以為紙條是要給妳的，沒想到妳也會錯意，嘴角不自覺揚起，這下子，咱們扯平了，由此可見，疏遠和冷漠，是我們關係的最好註解。

　　說是不熟，但卻又有很多回憶，這真的是頗為弔詭，畢業典禮時，看妳跟她向我走來，我慌了，還以為妳要跟我合照，事實證明，是我想太多，那時，如果妳來找我拍照的話，有些話想對妳說，現在，就這篇文章裡頭說吧！我想說的是，妳的笑容其實很燦爛，既然，擁有明亮人心的笑容，就別老是板著一張臉，難怪，妳老是被誤解很兇，妳笑起來是很迷人的，最後，祝妳畢業快樂，想說的話說完了，四年也就這樣過去了。

後記：其實訂這個題目，似乎太過自負了，我跟妳或許連開始都沒有，又何來結局呢？妳跟她詢問他的問題，我在這裡回答了，如果妳們看得到的話。